
其實看完電影已經兩三天了。
那天散場後一個人走出中山堂,雖然已是當晚最後一場電影,但夜尚未深,馬路對岸還是滾得像一大鍋沸騰的雜燴。刻意順著人潮流入喧嘩目眩的西門町裡,也許只是讓自己多複習了些些曲終人散的涼度。隨著這幾年自己的影展片單越列越短,也越來越不奢求所謂驚喜的出現頻率,周六夜的 Aimée And Jaguar 大概是今年台北電影節意外的美麗句點吧。
不算什麼新鮮特殊的題材,納粹德軍與猶太人的歷史包袱早已注定了全片的氛圍與方向。
這樣的大環境下,劇中卑微的女孩們在日日夜夜恐懼傷痛包裹中踩著碎步大笑痛哭或者怒吼。無論是望不見盡頭的石磚街道,還是像漩渦般的綿長階梯,每一個與死神錯身的驚惶瞬間,
鞋根叩叩叩一步步踩向騷動不安的未知,然而未知總是好的,未知的存在切開了終點線,
由是會有Felice那句「永恆聽起來像墓誌銘,我要的是現在。現在!」
如果時間重來我們會不會做同樣的選擇,但生命永遠不給後悔遺憾再來一次的機會。
不知為何我覺得電影裡每個鏡頭都帶著痛,那樣連笑容與愛都帶著痛楚的分秒,讓一切真實得無以復加,卻又令人無法不逼視這種真實的存在感。
演員真的是整部片的亮點,Maria Schrader在電影裡自信勇敢又奔放的個性,在原該沉悶的故事背景裡顯得格外跳躍,除了劇末那段扣著菸對相機巧笑的畫面極具魅惑經典外,
初相識時對Lilly那種富侵略性的眼神,熱烈又絕對,All flirting is true. 哈實在叫人太難抗拒。
腦中揮之不去的是Felice在一個距離外盯著老家街道上熊熊燃燒的鋼琴的那個神情。
說不清的壓抑決絕。倘若烈焰可以一併燒去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與鬱結,是不是就會有一個可以大口呼吸昂首闊步的樂園。而最終她信仰了自己的信仰,自始至終。
愛情沒有如果,生命也沒有如果,
在那樣電光火石的瞬間,用力去追求所有值得美好的凶險,
是唯一確切存在過的證據。